入廛

*藤丸立香♀x艾蕾，女子高中生恋爱日常甜饼，大篇幅的晕晕绕绕少女情思，只是夏天来了所以就写了，没什么逻辑（

正文：

  “虽然很漂亮，但是个古怪的家伙呢”，一些人这么评价艾蕾。

  “虽然很古怪，但是个漂亮的家伙呢”，另一些人则这么评价。

  这说的没错——埃列什基迦勒的确是个漂漂亮亮、又阴郁沉默的家伙。与被人群簇拥的妹妹伊什塔尔完全不同，她总是显眼地形单影只。这并非是因为显赫的家庭背景、也不是因为遥遥领先的成绩、又或者是拗口的本名之类的原因。并不是人们不想接近艾蕾，而是她本人拒绝了他人的靠近，这一点完全体现在她的古怪上：

  她要求了一个单独的座位，尽管旁边仍然有一张课桌，但两年来一直是空的；她习惯在校服外面套一件红色斗篷，大部分下课时间她会用兜帽盖住脸；她永远不是成结队吃午饭的人群之中的一个，而是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静静地看会书，然后慢条斯理地独自到天台上享用便当；比妹妹更多的保镖总在放学时的校门口前等着她，由于阵仗太过吓人，每次都会形成一圈以他们为中心的真空圈。

  以及——她总是笃信着奇怪的念头。不是指对优雅举止的自我要求，不是什么奇怪的信仰，但艾蕾相信这件事：快乐与幸运都是守恒的。

  如果在应有的份额内感到开心，她就会如普通人一样心情愉悦。但如果发生的好事太多，她反而会开始焦虑，开始担忧会随之而来的厄运。

  对艾蕾来说，她应得的快乐是很少的，她一向被如此教育：她是家族的继承人，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要更沉稳，要早早地与父母妹妹分居来锻炼自己。不要傻笑，换成矜持庄重的表情；不要粉色的裙子，换成暗色与黑色；不要嚷着养花和外出登山，换成待在空荡的别墅书房里学习功课。

  所以，同学的善意对她来说是超过可承受范围的快乐。如果与想来结交的人做朋友，与她们交谈甚欢，甚至成为至交……那样是不行的。那样的话，焦灼就会席卷她的整个人，她迟早会因为过度的忧虑毁掉这段关系，因此现在大多数人都因为她表现出来的阴沉而不敢接近她，艾蕾反而觉得不是坏事。

  “只要一段关系不开始…”，她想，“那就不会结束。”

  即使如此，出众的外貌与优越的条件、这样隽拔的优秀还是为艾蕾赢得了不低人气，甚至认为“高岭之花”是萌点的也大有人在。面对来自各个年级不同男生送来的或笔书或口述的告白，艾蕾选择亲自认真地一个个拒绝。也许是她表现得太坚决，总算逐渐让男生和她保持了距离，这算是解决了一个大困扰。

  然而，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困扰。

  看吧，像这样拎起包，跨出教室后门，向楼梯走去，倒数三秒。三，二，一。

  ——于是出现在楼梯拐角处的就是眼前的少女。她橘色的单马尾浸泡在霞光中，橙色外套使整个人看起来暖乎乎的。见到艾蕾，她雀跃地招招手。

  艾蕾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向她走去：“立香。”

  等到她们并肩下楼，被称作立香的少女自然地挽住了艾蕾的臂弯。艾蕾望向少女：“立香，真的没问题吗？一直等我什么的……我放学可比你晚多了呀。”

  “诶？”立香眨眨眼，“不用担心啦，我爸妈又不是会什么要求我准点回家的人呢。”

  “啊……是这样吗。”艾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即使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时常会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而产生常识性的误解。并非所有人的父母都给孩子框定了界限，这件事她理应早就从妹妹身上知道，然而她却总是会忘记。

  她歪着头听少女叽叽喳喳讲着趣闻，目光却落在了立香随着下楼动作而在空气中晃动的发丝上，它们在黄昏下跃动着暖光，一闪一闪。也对呢。艾蕾想，只有不受约束，才会有像这样自由的、有活力的人吧。

  “对啦艾蕾！”少女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立香握住了她的手，兴奋地询问，“我听同学说了，今晚河边会有花火噢——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吗？”

  “烟花……”

  “是哦！”少女侧过头用手向她比划，“如果是在七月份会有更大型的花火大会，现在只是小型的而已。因为你要早点回去对吧，所以我们只看一会就回来，不会耽误太久的——不过我向你保证，就算没有捞金鱼什么的，烟花也好好看的！”

  艾蕾本想脱口而出我需要准时回去，然而话到了喉头，看到身侧那双闪耀着笑意的眼睛，却忽然说不出口了。不想让她难过，不想拒绝她，这样的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艾蕾的脑中，使她把那些话咽回肚中，鬼使神差般颔首示意：“好，我们一起去吧。”

  于是少女停下了脚步，突然站到她面前，开始解她的斗篷扣。

  “等等？！你、你在干什么啦！”艾蕾吓了一跳，四周的同学也向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令她的耳根腾地晕红了一片。

  “哎？”少女不解地抬起头。

  等艾蕾回神时，暗红的斗篷已经被立香抱在怀中，而她则是被披上了属于立香的橙色外套。

  “唔，因为艾蕾家有很多人在校门口等你呀。”立香解释道，“但是忽然一下换成了我的衣服，肯定任谁都不能立刻轻易发现是你啦。”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下、下次突然做这种事给我提前说——”艾蕾的遣词造句支离破碎，甚至不知不觉使用了大小姐式的命令口吻。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立香笑嘻嘻地点点头，然后神情倏地变得很认真地向她伸出手，“那现在跟我一起走吧？”

  “……好。”艾蕾搭上了她的手，“……拿你没办法。”

  她们的手握在一起，一同小跑着穿过校园。躲匿在攒动的人群中离开校门口的那一刻，艾蕾低着头躲避着保镖的视线，而立香侧过身轻轻地护住她。她们顺利地跑了出去，到了街道上，向着目的地奔去，春末的微风呼啸着抚过她们的脸颊，刘海被风吹得向后飞去。

  艾蕾很久没这么失去风度地奔跑过了，喘着气，她看到四周的树与路都在不断向后倒退，掠过眼际的只有昭示着夏天开始的葱茏绿色……不，不是的，其实还有。她悄悄侧首看向紧握住自己的那位少女：其实，还有一团耀眼的橙色。

  ——这就是艾蕾的新困扰，名为藤丸立香的学妹。

  相遇是一场搞笑的乌龙。第一天开学的立香就走错了楼层，冒冒失失的少女走进了楼上的班级，在找空位中坐到了艾蕾的邻座，大概是想和新同学打好关系，极其自然地找艾蕾搭话，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新转来的同学——直到快上课前楼下的罗曼老师终于找了过来，立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全班笑得前仰后合。

  要说立香的话题有多吸引人，那倒也并非如此。然而艾蕾只是礼节性地回几句话，却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套出了生日与喜好，她刚觉得这样的少女有意思，就被告知对方并非本班的人。

  那么以后不会再见了吧，本来是这样想的。

  结果在放学时的楼梯拐角处看到了这位后辈，红着脸鞠了九十度的躬，并朝她说着“早上真是对不起，但是想和你做朋友是真的！”

  朋友这类东西，不是她应该拥有的。艾蕾分明想要说出像拒绝那些男生一样的话，可也许是那个时候从立香眼里反射出的绯色暮光太过璀璨，一时间晃住了心情，人生首次无法克制自己心中涌起的悸动，她听到自己说，“好啊。”

  那之后每次想要开口反悔建立友谊的决定，都在少女黏过来的那一瞬间抛之脑后。因为那个搂着她臂弯的女孩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大团热源，她想要蜷缩着逃走，却总是会被立香描述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重新捕获。完全不同于妹妹蔑视规则式的任性，一起在校门口聊天结果差点到了到校时间的话，立香也会匆匆忙忙地百米冲刺奔向教学楼。然而在其他方面，从立香身上看不见恪守规则的古板沉闷，反而是青春的生机溢满了她周遭的空气。这让艾蕾觉得仿佛身处三月的花海中，全然无法迈出离开的脚步。

  因此不知不觉中度过了稀松平常却逐渐走向亲密的过程，等到艾蕾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在黄昏的楼梯角看到立香的脸庞时，这个人的存在已经刻进生活的一部分了。

  ——可这就是令她困扰的地方所在。

  她怔怔地看着握着自己的手向前跑的人，咚咚的脚步声好像连接了心脏的跳动声，一起如此轰然律动。只是这样待在立香身边，就让她感觉到心像秋天里盛满糖浆的浆果，只差那么一点，黏腻的汁水就会撑破整个果实，淌得满手都是。

  那样的后果她是无法承担的。从立香那里得到的诸多的快乐，一次又一次冲刷着既定快乐份额的上限，这样无法脱身感引起的恐慌，总是不时从心尖传来。

  就在她的忧思又灌满了脑海的时候，面前少女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立香一边呼呼喘着一边刹住车，将她从愁虑中拽回了现实。

  “我……”立香弯下腰一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呼……跑不动啦……”

  她因为惯性向前趔趄了几步，赶忙回来扶起立香：“没事吧？”

  立香摆摆手，搭着她的肩缓缓站直：“没事，没事的！”语罢又靠在她肩窝上缓了一会，才重新牵起她的手。

  “你瞧，人已经多起来了。”立香示意她看向路旁，路灯不知何时亮起了星点的光，照亮了已然昏暗的河畔。三两成群的人携着攀谈声从远处汇集，立香见状快步拉着她走向河边。

  “喂，稍、稍微等等！”艾蕾有些跟不上立香的步伐，脚步又乱了几分，“不用那么快的吧——”

  立香却回头对她粲然笑着这么说：“只能陪我看一会的话，当然要挑最好的位置吧？”

  “……”

  从路灯上投射下来的白色灯光像一层帷幔，朦胧了少女的面容，但是那样的笑意却鲜明地在她眼前闪耀着。

  艾蕾别过头：“……唔，随便你啦。”

  她靠在护栏上，伸手轻拂晚间的清风。夕阳在夏天仿佛总是一瞬间落入地平线以下，躲匿到了群山的背后，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有点凉意，所以她拢紧了身上立香的外套。

  艾蕾抬起头，远处的河面上跃动着碎了一地的月光。看到好看的风景，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转身喊立香一起来看——随后又意识到立香已经神神秘秘地说要去买点东西，艾蕾叹了口气，定定地凝视着波面的水光。

  这样的心情应该被称作什么？她有些不太确定了。百般挑剔地为少女选着能算得上小惊喜的生日礼物时，也曾经被妹妹用探究的眼神询问了“你该不是在谈恋爱吧”，她羞恼地辩解，等到晚上盯着天花板却又为了这种事辗转反侧。

  这是喜欢吗？艾蕾觉得她只是很喜欢立香向她描述的那些好像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并被立香那从无拘束的生活方式所吸引着。她大概是深知自己不能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把那样的期待与向往发酵成了浓稠的倾慕。

  不过说到底，倾慕又与喜欢有什么区别呢？

  “好吧，如果这是喜欢，那我一定——”她本来想说，我一定能结束掉，只要待在立香身边，心情就会跳脱出自我掌控。所以只要离开，就能结束掉……但此刻却又没有那么笃定了。

  为什么不行呢？她从心底近乎贪婪地向自己发问：为什么不能用往后所有的快乐来换待在立香身边呢？又为什么偏偏是她总是这样、不能获得爱呢——

  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艾蕾陡然一惊，回首时就看到了双手背在身后的立香。

  “在想什么？我回来了好久你都没发现诶。”立香歪头问。

  “没什么！”艾蕾猛地摇头。

  “哈哈好，我不问就是啦。”立香笑着一带而过，然后冲她眨眨眼，“猜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不等她回答，立香就边“锵锵”边伸出手，掌心中握着暗红色的小礼盒：“快快，打开看看！”

  艾蕾面露疑惑地揭开礼盒，躺在其中的是几个造型软糯的团子，大约是什么她不认识的和菓子，冷白色的面皮在灯下泛着凉光，立香的声音与此同时响在耳侧：“很喜欢这家的草莓大福，所以也想让你试试！”

  “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立香少见地吞吞吐吐起来，“我啊，其实一直觉得你很像草莓大福——虽然刚开始接触到的只有很冷很冷的外皮，但是那片薄薄的糯米下面，就会是满满的草莓奶油夹心呢，我一直很喜欢你。”

  “呜！”艾蕾将礼盒捧到胸口紧紧抱住，眼中晕晕的，不论是立香还是河畔的夜色都在她脑中天旋地转，只能从心口传来的咚咚跳动声，“我、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聚集在河边的人群中，她们算不上显眼，此刻也没有人注意到少女如何面红耳赤交付真心，立香僵硬地点点头：“是的……是那种意思，你也和我一样想吗？——不，没有也没关系，毕竟我这样看起来简直太草率了对吧……”

  “不会的！”艾蕾突然难以自已地上前握住了立香的手，这让立香从她赤色的眼睛中看到了讶异的自己。

  第一束烟花就在此时伴随着“咻”的响声，升上了河对面的夜空。在人群的惊叹声中，轰地绽开，照亮了护栏前的两人。

  橘色的光罩在了少女们之间，沉默了那么一会后，艾蕾握紧了她的手：“我也一直，这么想。”

  立香呓语般轻声问：“这算是同意了吗？”

  从心底滚滚涌起了酸涩与甜意交织的复杂情愫，艾蕾这才从冲动中清醒过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又翕动了几下，最终笑着与立香十指相扣：“是哦，同意了。”

  “——快看！”立香倏然指向夜空。

  艾蕾应声望去，深色的天空中闪动着红色的花火，层层叠叠坠下，驻留在夜色中的仿佛是一大团红花。

  “其实我也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这样只是送吃的。”立香看着她的侧脸，“艾蕾说过喜欢花对吧？我也试了养几株——可是结果都枯掉啦。所以想带你来看烟花，唔，这应该也算是花吧？”

  她也扭过头与立香四目相对，在立香的橘色眼睛中看到了比什么时候都认真的神情。

  “……怎么办啊。”艾蕾毫无知觉地将心中的话吐露而出，“再这么高兴下去，早已经超过了我能承受的快乐范围了啊……”

  “那我就可以这样——”立香凑到她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分走一点你的快乐呀。”

  啪——

  第二束烟花也这样在空中绽开，映亮了少女紧紧相握的双手。

-FIN

终于写完一直想写的谈恋爱的JK！

本真实的女子高中生继续去与物化生搏斗了(´；ω；`)